「本座知晓你们五宗之间,素有恩怨。」禹神宫道人目光扫过众人,带着警告意味,「但此事关乎整个苍南修仙界,乃真君亲自关注之要务!需尔等摒弃前嫌,通力合作,方可完成这传送阵的布置。若有哪一方因私废公,延误了工期————待真君降罪之时,后果绝非你们任何一宗能够承担!」
他略作停顿,语气微松:「至于传送阵成,进入那域外世界」之后,你们各宗弟子在其中如何竞争丶如何获取机缘,那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本座不会干涉。」
「都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晚辈等谨遵上修法旨!定当通力合作,绝不敢误了真君大事!」众真人心中凛然,连连点头应诺,不敢有丝毫异议。
「尽快安排下去吧。」
留下最后一句话,禹神宫道人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青色惊鸿,破开云层,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场搅动整个燕国风云的大事,就这麽落下了帷幕。
下方山林之中,陆临遥望着已然恢复平静天空,面色沉水。
他胸口如同被一块万钧巨石死死堵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几乎让他窒息。
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在疯狂地翻腾丶灼烧,带着不甘,带着愤怒,更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死死握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就这麽————死了?
布局数百年,将五大宗门丶无数修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代枭雄慕容龙,刚刚打破桎梏,成就完整武道金身,尚未来得及绽放属于他的光芒,就这麽被来自上宗的强者,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轻描淡写地抹杀了。
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但在这极致的荒谬与可笑之下,更多的,是一种如同深渊般的绝望,以及那排山倒海般涌来的丶令人室息的巨大压力。
他刚刚得到「武圣人」完整传承的那点喜悦,在此刻化为泡影。
这是什麽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
让他穿越而来,却剥夺了他修仙的资质,只能走上武夫这条道路。
偏偏这条道路,前方却矗立着一座座仙道巨擘,他们将前路彻底堵死,不容任何武夫逾越雷池半步!
武夫,想要破开前路,凝练金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将来,他陆临,能比慕容龙做得更好吗?
「我一定可以!」陆临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的所有郁结都吐出去,「我拥有武道熔炉,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机缘!若连我都无法走通这条路,这天下,还有谁能行?!」
他眼中那片刻的迷茫与动摇,如同被烈阳驱散的晨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坚毅丶愈发锐利的光芒。
他没有退路,必须一往无前。
难道要甘心一辈子只做个先天武夫,就此躺平,永远不去触碰「武道金身」这道禁忌吗?
不可能!
他身上还被魔宗种下了追踪印记,不得自由,终究只是随时可弃的炮灰,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在某个任务中被无情牺牲。
更何况,幽玄真人打入他心脏的那诡异事物,更像是一枚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定时炸弹,时刻威胁着他的性命。
他必须变得强大!
拥有足以打破一切枷锁丶掌控自身命运的绝对力量!
「慕容龙会失败,终究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只要我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碾压一切,我就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陆临在心中低沉地自语。
「所有魔宗门人,即刻返回宗门————」
就在这时,高空之中,传来了拓跋峯的声音,在群山间回荡。
一个时辰后。
一道道魔道遁光,朝着血煞魔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临盘坐在洛思卿的飞舟之上,面色沉凝如铁,一言不发。
洛思卿很识趣地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默默驾驭着飞舟。
不久之后,千里魔山已然在望。
飞舟缓缓降落在洛思卿的九卿峰上。
刚落下,便有一道传讯符破空飞来,精准地落入洛思卿手中。
她灵识微微一扫,便知晓了其中内容,对陆临道:「拓跋峯召见我,有要事相商。那些妖兽尸体,等我回来再一同处理。」
陆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洛思卿不再多言,身形化为一道血色遁光,朝着主峰方向而去。
陆临独自走进卧房,反手关上房门,盘膝坐于床榻之上,缓缓闭上眼睛,开始仔细梳理丶消化脑海中那份「武圣人」传承。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变得异常复杂。
「武圣人」传承所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精深奥妙。
那最为关键的丶如何凝练完整武道金身的核心法门,自然位列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武圣人」本人修炼一生的心得体会,以及对武道前路的种种推演与猜想。
陆临将这些信息仔细总结归纳之后,得出的结论,凝聚成最简单的一句话便是:
想要凝练出完整的武道金身,其本身,便是难如登天!
这不仅仅是未来需要面对仙道强者的阻碍与扼杀,更在于凝练武道金身本身就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