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保义军骑士,纷纷大笑:
「驴求的寿州刺史,耶耶听都没听过。」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把孙儒这些个忠武军骑士弄恼了,有一个披着明光铠,手持着马槊的骑士,直接骂道:
「狗日的一帮貉子,笑什麽笑,想死?」
这帮忠武军是什麽骄兵悍将,听到对面来截的骑士这麽放浪大笑,一点就炸。
那骑士刚骂完话,人就纵马驰击了过来,这人还晓得轻重,把马槊虚拿着,只是碰,而不是直接攒。
可这人刚出来,那边保义军就有一骑士先冲了上来,侧身躲开马槊,直接抓着槊杆,然后自己腰腹使劲,反夺过马槊,将那骑士给摔翻落马。
那骑将抓着马槊,连连呼号,耀武扬威,然后直接围着这些忠武军骑士转圈,那夺过来的马槊就这样在手里上下翻飞,眼花缭乱。
一众保义军骑士纷纷欢呼:
「五虎将,霍彦超!」
「五虎将,霍彦超!」
……
那夺槊的霍彦超哈哈大笑,然后停在了这些忠武军骑士的面前,乜道:
「咱们只有一个刺史,那就是光州刺史,你找什麽寿州刺史,咱们这里没有。」
带领这些忠武军骑士的蔡州牙将孙儒,听了这话后,暗暗吃惊。
他以为这支淮南招讨军的主将是那寿州刺史呢,毕竟在整个淮南八州中,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寿州。
至于光州?虽然也是他们淮西镇的老底子,可那才几个兵?人家寿州自己就有马步六千,一州便堪比一藩。
可谁也没想到,现在主事的竟然是光州刺史赵怀安,那个到任都没有一年的赵大?
想到李师泰那些人平时吃酒说他那兄弟赵怀安如何了得,还当他是在吹嘘,今日看来,此人的确有点手段。
不动声色望着那边举着寿州军旗的军士也被号令着列在光州军旁边,孙儒心里有数了。
他看到被击落下马的骑将还要再战,直接呵斥道:
「刁君务,好了。」
可那刁君务哪听孙儒的话,赤着眼睛就要找霍彦超,然后他就听到,一阵森然的声音:
「我说,好了,刁君务!」
刁君务这才一激灵,扭头看到孙儒那双蓝眼睛,登时就是一抖,然后哼哧哼哧走回来了。
这个时候,孙儒才又笑着对那霍彦超道:
「这位将军,烦请你带我见光州刺史,我奉节度使之命,特为贵军点明扎营位置。」
霍彦超看着孙儒和他后面低头不说话的刁君务,若有所思,然后展颜一笑,却依旧没有同意,他道:
「不巧,咱使君现在正好不在,要不你在这等等?」
此刻,孙儒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可看着这些丝毫不弱于他们的光州保义突骑,他还是努力挤出了笑脸:
「不用,我晓得贵使君在何处。」
说着,孙儒带着这些突骑纵马奔向营外的旗杆处,那里正是吊着李师泰的所在。
看来这位光州使君还是真的重义气啊!
而孙儒他们这边一走,霍彦超也带着突骑们返回了列阵的无当都,而另外两支突骑这会也开始向着赵怀安的方向移动。
……
在看到自己铁兄弟李师泰被吊在旗杆上后,赵怀安当即令发旗语,命令光丶寿二州立即下船,并在河堤列阵。
然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帐下都靠岸下船,在郭从云这些飞龙骑的护翼下,直奔李师泰那边。
从河堤到大旗,不过转瞬就到。
赵怀安奔马来此,就看到大旗下围了两拨人剑拔弩张,其中一波正是他另一个好兄弟庞从,于是便晓得谁是敌人了。
只是一声呼啸,赵怀安带着一百多突骑就将秦宗言这十来个蔡州牙兵团团围住。
他踞坐在马上,右手持鞭,半个身子支在右腿上,望着下面一个外强中乾的粉头草包武士,哼道:
「你就是找茬的?我兄弟是不是你害的?」
被这麽多骑士围住,秦宗言直接就慌了,可他觉得后面就是忠武军大营,有底气,就硬挺着:
「是又如何……?」
然后一鞭子就抽在了他的发髻上,直接把幞头都给抽飞了。
看到那赵怀安还要再抽,秦宗言连忙喊道:
「没有,我就是来看戏的,那李师泰因为在营中酗酒,所以才被节度使挂在旗杆上了。」
赵怀安一听是这个事,下意识骂了句:
「活该啊老李,咋不冻死你呢!」
抬头看了一眼都被冻得发青的李师泰,以及那被冻得缩小一半的大鸟,而后者也颇为尴尬看着自己。
赵怀安一下子心软了,对旁边的李简丶徐瑶二人吩咐道:
「去,把老李脱下来,那麽大个人了,尽干丢人的事。」
李简丶徐瑶是许州人,李师泰也是许州人,而和李师泰作对的秦氏一党是蔡州人,可见其中缘故。
二人正要去放绳索,就看到刚刚还缩着的秦宗言竟然堵住了二人,然后扭头强硬道:
「这位光州刺史,那李师泰是咱们节度使下令绑的,没他的令,我看你们谁敢放人!休说你们是外藩人,能不能管得了咱们忠武军的事,就是能管,也小心你们的脑袋!我忠武军还轮不到一个外藩刺史说三道四!」
赵怀安嗤笑,正要说话,就看到大量的忠武军从营外开出,正向着自己这边而来。
原来是胆子跑过来了。
郭从云等人也看到了,纷纷上马,就要拦截。
可却被赵怀安给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对郭从云道:
「放他们过来,把弦上了!」
众飞龙骑和后面的帐下都纷纷开始给长弓上弦,等那些忠武军靠近。
此刻那秦宗言看到带领队伍奔来的就是他的大兄,蔡州兵马使秦宗权,旁边是弟弟秦宗衡,他们后面跟着的都是一众蔡州牙将,如张晊丶申丛丶秦贤丶秦彦晖丶殷铁林丶符道昭丶赵德諲等人。
而旁边,蔡州的另一个牙将孙儒,带着刘建锋丶刁君务丶许德勋丶姚彦章几人也从另一边过来了。
看到自己人越来越多,秦宗言越发有底气,他抬头看着那赵怀安,冷笑道:
「这位光州刺史,刚刚你要私放李师泰,是犯我忠武军法度,我看你怎麽向节度使交待。」
赵怀安没有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义子赵文忠,喊道:
「纸笔。」
赵文忠正按刀怒目着那秦宗言,随时准备一刀劈死这个狗胆包天的,竟敢用这语气对义父说话。
这会听义父忽然喊自己,愣了一下,然后连忙从褡裢里,翻出一支特制的炭笔和一摞纸,然后递给了义父。
赵怀安接过后,面无表情,在纸上龙飞凤舞,之后就弯腰递给了下面的秦宗言,笑道:
「这是调令。我为淮南招讨使,需要从贵军借调李师泰,为我与贵军联络交通之用!」
那秦宗言听了这话,明显懵了一下,不晓得这个招讨使是不是真有这个职能,下意识看着手上的调令,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句:
「狗东西,听令!」
这一刻,秦宗言整张脸都气得红了,他怒视着赵怀安,正要大骂。
然后就见赵怀安因为弯腰的缘故,他的佩刀就这样从鲨鱼皮的刀鞘中滑了出来,就这样光刃掉在了秦宗言的脚下。
这一刻,氛围一下子凝固了。
秦宗言也一下子醒了,看着自家兄长还有点距离,再看看周围那些怒骂杀意的光州军牙兵们,他后背一下就湿了。
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他努力笑了,而马上的赵怀安也笑了,就听他温声说了一句:
「别怕,来,帮我把刀捡给我。」
秦宗言脑子蒙蒙的,下意识弯腰去捡刀,可下一刻就听暴喝:
「狗东西,竟然敢行刺本州!」
说着,赵怀安从马侧取下一金瓜铁骨朵,对着那弯腰的秦宗言就锤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