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雨夜(1 / 2)

创业在晚唐 痴人陈 5716 字 1天前

第111章 雨夜

外面倾盆大雨,谁也没想到这雨来得那麽大丶那麽急。

酒散后,赵怀安和鲜于岳宿在一帐,外面雷声大作,里面鼾声滚滚。

忽然,赵怀安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榻的义兄睡得深了,这才小心起身,然后悄然出了帐。

在他走后不久,鲜于岳也睁开了眼,看着空榻一眼,侧身睡了过去。

外头好一场大雨,赵怀安从帐篷中出来后,直奔旁边的一处大帐,那是之前吃完酒后,一干保义都队将们休息的地方。

赵怀安顶着大雨,直接掀帐入内,帐内,包括王进丶周德兴丶孙传威在内,整整四十名队将丶义社郞丶义子们全都在。

他们已经披着蓑衣,按刀等候,一见赵怀安进来了,齐齐起身,正要说话,就被赵怀安制止了。

赵怀安大阔步坐在上首的马扎,任凭义子们为自己披甲,不说话。

氛围一下子就萧肃起来。

甲衣穿好后,赵怀安望着众人,沉声道:

「今夜我要去做一件大事,现在我还没说,所以你们还有的选。所以心中犹豫的,或者不敢为大事的,就将衣甲脱了,离开我保义都,我不会难为大夥。」

包括王进丶刘知俊丶韩琼这些人,之前只是被告知吃完酒后的当夜留在帐内等都将,至于有什麽事,他们也不清楚,为此众人酒都没敢多吃,怕误了事了。

此刻,一听都将说的这麽严重,几个心思活泛的,如陆仲元就已经在心中嘀咕:

「都将不会是之前在高使相那麽受了气了吧,今天夜里难道是要去杀高骈?」

他忍不住望了望外头的大雨,暗想今夜倒是杀人的好时候。

像其他的一些队将,这会想的都差不多,毕竟能让他们都将这般郑重其事的,除了杀官造反,怕是不多了。

尤其是人群中的王进丶郭从云丶刘知俊丶刘信忽然想到了之前他们袭杀川东牙兵的事,知道自家都将现在有点百无禁忌的意思。

所以饶是他们不敢想的,也忍不住想,咱家都将这是要反啊!

可为什麽呢?明明决战在即,高使相也对咱们保义都不错,这眼看着就是建功立业了,这就造反了?

氛围一点点浓重,只有赵怀安右手打着膝盖,数拍子,等他数到一百后,终于笑道:

「好,既然大夥都还留在这,那就是我赵大的兄弟,从此以后我们肝胆相照!」

说完,赵怀安就对人群中的孙传威道:

「老孙,你还记得你兄的死吗?」

孙传威直接站了起来,抱拳大哼:

「末将日夜不敢忘,都将是要杀颜师会,我孙传威第一个干!」

赵怀安点头,他就知道这些人中,只有他和孙传威在乎那个颜师会的去向和死活。

不错,他这一次正是要去杀颜师会。

他万万没想到,几日前在木楼中,高骈三言两语拿下了颜师会后,竟然不杀他!不是说好的杀伐决断吗?

这样祸害黎民社稷的不杀,反而是迟到的杀了,这位高使相怕也是老糊涂了。

就在今夜,那幕府来的裴鉶来吃酒时,感叹了句,现在那颜师会怕也是在百丈驿吃酒呢。

只是电光火石,赵怀安就决定今夜奔去百丈驿,袭杀颜师会。

可你高骈不杀,我赵怀安要杀,不是为了什麽黎民社稷那样的大话,而是为胸中意气难平!

也许这世道容你,满朝公卿能容你,甚至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们畏亲者在,也容你。

但对不起,在我赵大这里,容不得你!

然后他就望向了在场这些保义将们,之前他不说话的时候,各个大气不敢喘一下,可一听站起来的孙传威说是去杀颜师会,却一个个暗自舒气。

于是,他再不犹豫,对众人道:

「颜师会与我等有死仇,他活着,我赵大难安,而且一旦他回了长安,到了中枢,汝等也别想有前程了。所以,我决定今夜奔去百丈驿,将此狗贼杀了乾净,一绝后患。」

听都将是说杀颜师会,众将没有任何犹豫,齐齐唱道:

「敢不从命!」

其实如果赵怀安直接说要杀颜师会,他们当中也是会有人嘀咕的。

毕竟颜师会也是军中大将了,虽然被褫夺了兵权,但官身还在,直接杀朝廷命将,那还是要有点胆子的。

可偏偏之前赵怀安那番架势,彷佛是要去杀高骈,是要去造反啊!这两相一比,杀颜师会也是能接受的。这就是预期管理!

而且都将给的理由太充分了,像那颜师会到了中枢,他们保义都这些人别说升职了,没准以后哪里危险就会被派到哪里。

所以还有什麽说的?就杀颜师会!

于是,赵怀安当机立断,披上蓑衣,然后第一个出了帐,身后四十名队将丶武士纷纷跟从,冒雨出帐。

顶着大雨,众人随赵怀安一起坐小船到了河对岸,然后步行来到一片密林中,然后在这里看见了等候多时的赵六丶豆胖子等人。

酒会中他们就先散了,就是来将战马牵到这里。

看着赵怀安带众将过来,赵六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咧嘴一笑。

此后啊,这帮子人和咱们就彻底在一条船上了!嘿嘿!

而那边,赵怀安默不作声,翻身上马,然后直奔北面二十里外的百丈驿。

……

百丈驿,一处简单不过的驿站,只是因处在一片大湖旁,倒有了几分秀色。

此时大雨倾盆,如鸽卵大小的雨滴正砸在大湖上,湖面沸腾。

驿站内,驿丞和驿丁们正小心翼翼地将吃食递给面前的武士们,由他们先吃后,才递给了临水榭的那位将军。

这些人不敢多看,此间驿站的丞吏们之前被南诏人掳走了,他们这些人是邛州那边新委派的,其实十来日前还只是农人。

他们只是担心自己准备的吃食不合那位将军的胃口,所以即便低着头离开,依旧不敢多走,生怕将军发怒了,只因跪晚一刻便丢了性命。

但这些人只不过是庸人自扰吧,那些牙兵将食案送到水榭边时,那位昔日川西节度使的儿子,本该是东川主的颜师会正意兴阑珊,自斟自饮。

此刻这位大人物哪还有之前的英武气?双眼布满血丝,便是胡子上的须发都杂乱了。

其中一个牙将,看着志气消散的颜师会,忍不住喊道:

「郎君,如何作妇人态,不就是回长安嘛?又如何了?有家主在长安,再有我们数年积攒的财货,不消几年还能回来。」

「而且不是老丁我说个难听的,那高骈都快六十了,又能活几年?而他的那些小儿辈,我望之都不成器,日后只消等高骈老儿一死,咱们直接弄死他那帮儿孙,报了那日之仇!」

颜师会本来还不说话呢,只自己借酒消愁,可一听这话,直接暴怒,直接把酒杯砸了过去,大骂:

「狗东西,你意思是我颜师会只能欺负那些不成器的?还得等高骈老儿死了才能?」

「哼,我实告诉尔等,我自有办法,且等我回长安,自有那高骈老儿好看。还有那个赵怀安,狗一般的贱种,他是寿州人是吧,你今夜就带一队人去寿州,给我将他满门杀光!」

说着,他就指着刚刚的老丁,让他今夜出发就去寿州。

老丁被撒了一身酒,不敢说话,他们这些人都是颜氏父子恩养多年的,家里人都在颜家手中,虽是牙兵,却也与家奴无异。

此刻自家郎君上头说什麽去寿州杀赵怀安满门,老丁也只能听着,绝不敢问一句,那赵怀安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