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往里间去把刚到的几套铺盖卷放到桌上,盘算着今晚上先不睡, 明天借着太阳暴晒一日之后再用。
末了,又趁着天际还有点夕阳的余温,赶紧去糊窗户。
现有的窗纱都已经旧了,透着一股子昏黄,还有些地方屡经风吹日晒,已经开胶,亦或者是破了窟窿。
九九往屋里去搬条凳,水生在外边卷起袖子,帮着她扯掉旧窗纱。
动手之前,他有些犹豫:“真的要换吗?咱们先君子、后小人,要是今晚上闹鬼,你明天就要搬走,我可不会把换窗纱的钱折给你。”
九九很肯定地说:“换换换!”
水生手上的动作便麻利了起来。
伙计一起送了糊窗户的浆糊过来,用半只切开的葫芦盛着,九九搅了几下,一手端着那半只葫芦,另一只手拎着条凳出来了。
九九站在条凳上糊,水生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不到一刻钟时间,东边两扇正房的窗户就糊好了。
九九又挪着条凳往西边三间正房处去。
水生着实吃了一惊:“还有我的份呢?”
九九看天色快要黑透了,催促他:“赶紧的吧!”
等把西边那两间屋子的窗户也糊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九九卧房桌子上摆着一只熏得微微发黑的省油灯,就着月色拿到院子里刷了一遍,用抹布细细地擦干。
水生提着一只瓷壶过来,往她那只省油灯里注了灯油,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枚火折子,将其点亮了。
明光一闪,跳跃几下,而后稳稳地燃烧起来。
那光芒是暖色的,温热的,映亮了两人的脸庞。
九九看一眼水生,心想: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朵花了。
小菜园里那一架黄瓜也开着花,像一只只黄色的小喇叭,几只蝴蝶受到触动,绕着它们飞来飞去。
月光之下,它们的翅膀上闪动着幽蓝色的光泽,宛若幻梦。
九九之前曾经见过这种蝴蝶,不只是见过,她还专门抓过,用这蝴蝶翅膀上的莹光色染过那根长针。
她回想起先前跟猫猫大王的对话,忍不住道:“是夏天的缘故吗?我好像经常能看到这种蓝蝴蝶。”
水生莞尔一笑,告诉她:“它的名字叫织梦娘,据说见到它的人,都能做个好梦。”
他的声音柔和,宛若平缓的水流:“也有人说,它是一种邪气的蝴蝶,会把人关在梦里,慢慢地吸干……”
……
九九看着自己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屋子,心里边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还有点遗憾——早知道就买一把艾草回来了,点上熏一熏,屋里边也就没什么蚊虫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明天再办也完全来得及。
天气太热了,她忙活了一通,出了不少汗,感觉后背的衣服都黏在背上了。
九九有点想洗澡。
这么一想,又发觉还忘了买柴火……
九九稍显忧愁地叹了口气,心想,洗澡是不指望了,还是出去洗把脸,捎带着洗洗胳膊冲冲脚吧。
推开门出去一瞧,见西边正房里还亮着灯,她就知道水生还没睡,当下也就不担心拨弄水的时候吵到对方了。
九九麻利地洗了把脸,而后脱掉鞋袜冲了冲脚,听着耳边蚊子一个劲儿地嗡嗡嗡,想着赶紧关上门回房去。
这时候外边乌头门被人敲了敲,原来是先前去福云客栈送消息的车把式回来了,还给她捎了张纸条。
注意安全。
底下落款处没有名字,是只猫爪。
九九看得笑了,谢过车把式,关上门进了屋。
铺盖卷儿这会儿还摆在桌子上,她盘算着就着床板将就着睡一宿算了,反正是夏天,就算不盖被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