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太夫人一字字地告诉她:“那是我的女儿,她叫宪娘,她是我唯一的孩子,那年,她才十九岁。”
“你问我庄太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她是个鲜廉寡耻的贱女人,她跟我那个人模狗样、惺惺作态的女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种!”
英国公太夫人说完,又转目去看庄尚书,彬彬有礼道:“庄尚书,是这样吗?我没有撒谎吧?”
庄尚书以手掩面,低头不语。
英国公太夫人见状,脸上却也没有多少快意。
她只觉得落寞:“当年,我不肯安葬宪娘,将她和孩子带回英国公府,把官司打到了圣驾面前,最后又如何呢?”
“先帝白龙鱼服,亲自到英国公府来劝我,说已经杖杀了去传话的那个侍女,也杖责了我那女婿三十,免去了他的官职,又说长宁大长公主和贵妃苦苦哀求。”
“她们一位是先帝的姑母,另一位是先帝的宠妃,庄太夫人既是先帝的表妹,又是他的姨妹,总不能真的要她的性命……”
“可我的女儿呢?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就该死吗?”
“我听说她受惊早产,匆忙过去,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她在惨叫,她拉着我的手,鬓发都被冷汗打湿了,说娘,痛啊,我痛!”
“可笑啊,我女儿死了,太妃居然央求先帝,让她的妹妹顺理成章地嫁过去做续弦,真亏她说得出来!”
英国公太夫人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来。
最后,她忽的又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地道:“庄尚书,是这样吗?我没有撒谎吧?”
庄尚书的神色已经从最初的愤慨变成了现下的无力,他捂着脸,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够了,真的应该够了,太夫人……”
庄尚书声气虚弱,说:“这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何必再翻出来呢,这有意思吗?”
他疲惫地抬起头来,又说:“当年的事情,就算是我姐姐对不住裴娘子,可她那时候的确没有要害死裴娘子的意思,她就是一时气不过,谁能想得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英国公太夫人面露讶然,抬手一指他,问:“她脱裤子跟我女婿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娶妻了吗?”
庄夫人听不下去了,神色难堪,胸口起伏着,匆忙离席。
庄尚书也想走,但是却没法走:“太夫人,您是长辈,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把话说成这样,未免太失身份了吧?”
他神色痛苦地站起身来,迟疑几瞬,终于又无力地坐了下去:“再则,咱们就事论事,当年事发之后,先帝居中协调,您摆台唱戏,让两家在东都城里颜面扫地,这事儿我们认了,又一定不许我姐姐嫁过去做续弦,还要她打掉孩子,这我们也认了,怎么着也该差不多了吧?”
庄尚书抬手一指九九,说:“我姐姐当年是有错,但她也算是受足惩处了。”
“庄家是先帝的母家,我母亲是皇朝的公主,我姐姐这样显赫的出身,最后屈就了一个小小进士,又因为堕胎,再也没能做母亲,这一切一切,难道还不够偿还裴娘子吗?”
英国公太夫人含恨道:“不够!”
庄尚书脸色发寒,冷笑一声:“那依太夫人的意思,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
英国公太夫人厉声道:“要那对狗男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才够!”
庄尚书